常夜望着李漠离去的身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李漠竟然赤果果的逼着他入他的西府,若不然便是他西府的对头。
无论东西南北,他常夜当然不想选边站,他只想赚大钱,实现以前没有实现的梦想,过富足安乐逍遥自在的日子。
“常兄,发什么愣,走吧!”
常夜一看竟是范文中叫住了自己。
“范兄还没走呢?”常夜道。
“二殿下说什么了,让常兄竟然愣在了当场?”范文中道。
“没什么。”常夜笑道,“走吧。”
“常兄今夜不作诗词可是让二殿下下不了台面,算是大大薄了他的面子呢!”范文中道。
常夜听得心中不爽,道:“怎是我薄了他的面子?众人都没有作,又不是我一人。”
“那可不一样,常兄的诗才当场何人敢比?这刚刚唱的几首词曲可也都是你常兄所作。二殿下今夜如此安排,还设赏金五千两,谁看不出来这都是为常兄安排的呢?而常兄今夜竟然不作诗词,岂不是薄了殿下的面子。”范文中道。
常夜一想也是啊,范文中说的在理。他这一千两的词曲可以卖给青楼妓馆,如何这五千两的赏金就不能作呢?这不明摆着不给二皇子面子么?
但是,常夜转念又想,若是真作了,真拿了那五千两,又会这样?怕是全天下都会认为他常夜就是西府的人吧,到那时他不想入西府也只得入西府了。
所以,常夜此刻并不后悔,他觉得他只能这样做,如果再来一次,他应该还是这样。
“强扭的瓜不甜,硬生生赶出来的诗词还不如不作。”常夜叹了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便往前走去。
“嘚嘚”的马蹄声敲打着这热闹非凡的元夕之夜,街市上熙熙攘攘,花灯流转,焰火璀璨。
马车里二皇子李漠正闭眼养神,身体随着马车轻轻地晃动着。一旁的陈子雀正襟危坐着,也是一言不发。
“如何会有如此场面,怕是此刻南府那边已然是笑翻了天呢!”李漠依旧闭着眼睛,狠狠道,“这明日怕就会传的满敦煌城都知道了。”
“都是在下考虑不周,没想到那常夜竟然不作诗词。他不作便也算了,竟然其他人也都不作。”陈子雀满脸无奈道,“早知道,在下就准备几首了,也免了今夜的尴尬。”
“早知道?”李漠不无好气道,“早知道,老子就不办这个诗宴了,丢人现眼。”
陈子雀听得脸色通红,一言不发。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李漠突然睁开了眼睛,喊道,“卫央。”
前方驾着马车的卫央,稍稍带了一下缰绳,然后将头伸了进来。
“三日,给他三日时间。若三日后他不入我西府,就来硬的。”李漠道。
卫央点点头,道:“属下明白。”
一旁的陈子雀一听,不禁心中一悸。几年前,他陈子雀不也是被西府如此逼迫着就范的么!他虽明明知道,却也只能乖乖入了李漠的套子,将脖子伸进来让他勒住。
正月十六敦煌书院开学,这第一日,常夜竟然想不到他连着收到了四张免学令。
先是太白先生亲自送给他一张诗词免学令,他笑呵呵道:“常小神,你的词曲作的太好了,让老夫多喝了几壶敦煌杏。你写给青楼的词曲,已然把天下间的相思都写尽了,这天下文人自此怕再也不敢道相思了!还有,那首《题扶仙楼》当真是千古绝唱。你,以后莫要来上诗词科了,免了!”
接着是音乐科和骑射科,然后是算学科。
算学科不但收到了免学令,算学先生竟然要请他做助教,问他是否愿意,若愿意将向书院正式申请,待礼部批复后正式下聘书。
常夜自然是婉拒了,他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那石脂炼化作坊上,好不容易送来新年大礼包,让他一下子空出这许多时间来,他哪里还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太初品一共才两门主科,四门辅科,这一下就免了四门。现在只剩一门典籍,一门书学,也就是说基本上他可以上一天课就休息一天了。再加上书院每逢初一、十五都是休假,所以他每个月大半时间其实都是不用上课的。
四门免学令,这一下在敦煌书院里沸腾了起来,这不仅仅是敦煌书院史无前例的事情,就算放到天下所有书院里,估摸着也应该是前无古人的。
但是,这还不算完。这一日上午刚刚上完典籍科,常夜却又收到博士祭酒傅鸣的亲自接见。他不知道祭酒老先生找他何事,常夜和他也未曾有过交集。
惊人的消息是,常夜被调离太初品辛门,直接入国子学。
国子学?常夜听得惊诧不已,他想这国子学可不会是一般人能进的,只有二品以上的大员家的子弟方能入,他常夜就算才华出众,名满敦煌,可也没理由能入这国子学啊?
“先生,是不是搞错了?在下怎能入那国子学呢?”常夜不无惊奇的问道。
“错是定当不会的,礼部宋尚书亲自下的文,白纸黑字错不得。至于为何?老朽也是夫不知,明日直接去晓镜上课便是了。”傅鸣笑道。
常夜从傅鸣的书房里出来,他本是打算直接回慕府继续忙他的作坊,但是此刻他对国子学的事是充满了好奇,于是便匆匆往青云舍去了。他想这文是从礼部下来的,宋括想必应该是知道的。
常夜没想到这宋括竟然在紫竹院的门口翘首以盼了,远远望见常夜过来,忙大叫道:“终于见到你这个小神仙了!”
“宋兄是在等在下呢?”常夜奇道。
“不是等你又是何人?”宋括笑道。
“宋兄都知道了?”常夜笑道。
“知道,谁不知道,全敦煌城估计都知道了吧!四门免学令,书院早就炸锅了!还有国子学的事估计暂且还没传开来,若是传开来又不知会怎样呢!”宋括笑道。
“那国子学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就被突然调到国子学了呢?”常夜问道。
“这事啊,听家父昨晚说,他也是昨日朝会上汇报太学事宜时皇上给的旨。据说,这事好像是除夕夜时,皇上和众位皇子公主吃年夜饭,聊起了这敦煌城里流传的诗词。皇上对常兄的诗词是赞赏不已,好像是三公主提了一句,道不如将常夜调入国子学,也能让国子学的人有所长进。大皇子也是跟着附和了一句。皇上当时没有答应,想不到昨日却让礼部下文将常兄调到了国子学,倒是出人意料。”宋括道。
两人站在小院门口说话,被曹归等人听到了,便一哄而出,大叫道:“四门免学,常兄这是要灭门啊!”
“怎么?国子学又如何了?”肖路笑道。
“国子学!”宋括笑道,“常兄被调到国子学了,如今是国子生了!”
“什么?”众人听得惊诧不已,纷纷道,“那岂不是和皇子公主们成了同窗?”
“那是自然。”宋括笑道。
“哎呀,恭喜常兄啊,这算是高升了啊!提前平步青云了,以后我等舍友可是要记得提携呢!”肖路笑道。
“在下对仕途可是不太感兴趣。”常夜笑道。
“常兄这话说的,不感兴趣,入这太学作甚呢?”肖路笑道。
这话问的常夜竟一时无语。对啊,不当官你干嘛进太学呢?
…………
常夜回到慕府的时候,桐儿竟然也和宋括一样在后门口东张西望的等着他了,远远见他过来,便笑嘻嘻的奔了过来。
常夜甚是奇怪,道:“桐儿,今日里如何这般高兴呢?还竟然出门迎接来了,是落桂院里出什么事了?”
“落桂院里能出什么事,不是公子出事了么!”桐儿笑道。
“我出什么事?不是好好的么?”常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