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老尹起身问道。
陈康愁眉紧锁，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县里经营不善的厂子有不少，他宁愿买个什么雪糕厂汽水厂，哪怕是化肥厂饲料厂呢？
哪怕需要花更多的成本去做厂区改造，他也绝不想碰秦氏果醋厂这颗烫手的山芋。
何必给自己添麻烦呢？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曾跟秦啸交恶啊？
“不能接，绝不能接....”陈康摇头。
他一想到要接手秦氏果醋厂，种种可怕的后果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一阵胆寒。
“县高官亲自点你的将，这桌席，恐怕不是咱们想撤就撤得掉的啊....”老尹兀自为难。
“是啊....”陈康感同身受：“这事但凡不是县高官说的，咱们俩也不用赶上小年还窝在这里深思熟虑啊。”
“这事就怨你。”老尹嘟囔道。
“老子在家待的好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陈康瞪着眼睛反驳。
“哼，要不是你这么优秀，县高官凭什么非你不可了？”
“现在好了，一颗烫手的山芋摆在咱们眼前，接也接不了，推又推不掉，这不左右为难嘛！”老尹无奈道。
陈康听着老尹的话，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是想夸自己还是想损自己。
“你当时怎么跟县高官说的？”陈康问道。
老尹打开书架的玻璃拉门，随手拿出一本《***诗抄》，也不翻阅，就那么拿在手里，好像在给自己的心里找个底。
“我当时以非常委婉的语气跟他说，咱们康琴厂的财务状况不是太健康，现金流比较吃紧，暂时没有条件去开设分厂....”老尹回答道。
“这不回答的挺好嘛？”陈康说道。
就是当时他在现场，估计也说出跟老尹一样的回答。
因为说别的都是借口，只有钱才是最关键的，康琴厂是民营企业，县高官权力再大，总不可能让陈康做无米之炊吧。
“我也觉得好....”老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结果他转手就把褚行长叫进来了....”
“操！他一个县高官怎么这么阴险啊？”陈康义愤填膺。
东川县发展银行是康琴厂的主银行，可以说，如果还有人比陈康、老尹和蔡川更了解厂子的财务状况，那一定就是那位褚行长了。
县高官来康琴厂，竟然还随行带着褚行长，显然是已经预料到陈康不会轻易接手秦氏果醋厂了，而且很可能会拿财务上的问题做文章。
人家猜想到了这一点，也把工作做到了前面，根本就是不给陈康和康琴厂留退路。
“然后呢？”陈康有点头疼。
老尹连叹三口气：“褚行长进来之后，把咱们厂存在他们银行账户上的现金数额报了一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彻底没了动静。
陈康看着老尹涨红的脸，没有说什么，他非常理解那种耍花招被人当场拆穿的窘境，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老尹当时有多么的难堪。
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