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卫土一样,坐在他身后的这几位,其实也有着双重的身份,即既是竞拍者,也是某些拍品的提供者。
比如卫土现在想要入手的这件明晚期罗汉床,就是来自于他身后那位老人的收藏。
或许有人要问了,既然是他拿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他又加入到了竞拍中,还连续喊了好几次价?
其实原因很简单。其一,是不想让自己的藏品‘明珠暗投’。要知道,拍卖会给出的底价,比这件拍品在市场上的行价要低了一百多万。若是流拍了,倒还罢了,可要是以底价成交,那就真的亏大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的价值低于现在的市场行情,说白了就是要‘托底’。
其二,则是想要赚取更多的利润。
出于这两点理由,专门投资古董生意的这位老人才会连续几次跟拍抬价,而他之所以没有一直跟到最后,也是因为价格已经提升到了他心中预期的位置……
若是继续跟拍,进一步把价格往高里抬,那么,有可能会遇到‘其他人放弃跟拍,东西砸在自己手里’的窘况。作为一名在古董投资行业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这位老人很明白什么叫做见好就收,自然不会去冒那样的风险。
…………….
退出了竞争后,楚淮安老神在在的摸了摸胡子。耳朵里听着其他人喊价的声音,心中暗暗的点了点头。
‘稳了,这一笔赚定了。’
可让楚淮安没想到的是,就在短短的两分多钟之后,自己疼爱的小孙子楚天乔竟然不问自决的举起手来,又一次掺和到了竞价中。
“嗯?”谈不上慌乱,带着几分不解,楚淮安转过头来,不动声色的用手肘顶了顶孙子的腰眼。
“爷爷,没事,我心里有数。”迎上了爷爷询问的眼神,楚天乔凑过头来,极小声却又很有把握的说道:“你看他的反应,很干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什么样的情况下,竞拍者的喊价会这么干脆?就常理来说,只有在离心里底线很远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若是价格已经抬到了预算上限附近,或者超过了预算的话,那么,在喊价之前,少不了要纠结犹豫一番。
虽说是第一次来参加国内的大型拍卖会,但作为楚淮安特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楚天乔在国外留学时已经参加了几次西方藏品的拍卖会。而在那几次的‘实习’中,他的表现确实挺好,可以称得上是‘可圈可点’。
不觉得自己的孙子是个莽撞人,也是想起了他在国外那几次拍卖会上的表现……好吧,最关键的,还是楚淮安自己也认为‘前排这人喊价太干脆,现在的价格离他的预算上限还有段距离’,所以,在孙子凑过来悄悄的解释过后,他就没有再提出质疑。
给了个‘你看着办,我相信你’的眼神,楚淮安恢复了之前那副悠闲自得的神态。
而得到了爷爷的许可后,楚天乔也更有精神了。
“八百八~!”趁着这股劲儿,楚天乔再次举起手牌,在卫土喊出的‘八百六’的基础上,又将价格提高了二十万。
不等拍卖师数一二三,这边话音刚落,前面一排座位上坐着的卫土不甘示弱的举起了胳膊:“九百~。”
自从价格超过八百五十万之后,另外那几位竞争者便退出了竞争。此时此刻,现场还在喊价的,只剩下卫土和楚天乔两人了。
虽说主家亲自喊价哄抬价格是拍卖会上很常见的事儿,但像今天这样,在仅剩一位‘客人’的情况下,还要继续抬价,却是挺罕见的事儿——竞争者只有一位,砸锅风险太大还是其次。主要还是‘盯着一位往死里坑’的做派,实在太伤天和。
没文化,玩不来古董收藏,能称一声‘内行’的藏家,个个都有着很是不错的文化修养。
文化造诣到了那种地步,涵养自然不会太差。
在古董收藏这一行里,多的是温文儒雅、矜平躁释的人,唯利是图、一门心思向钱看的,到底还是少数。而所谓的藏家圈子里,向来也是以和为贵,而那些个锱铢必较心狠手辣的,只会受到圈内人的厌恶和排斥。
作为一名古董商,主要客户群体就是那些大藏家们,为了不被这些人排斥,古董商们往往也会很注意自己的行为。
就以现在这个状况为例好了。一般来说,除非是私下里有仇怨,否则,卖家绝不会在仅剩一位客人的情况下,还一个劲的往死里抬价。不夸张的说,若是事后被揭穿了,作为卖家的一方,口碑上会受到极大的打击,甚至有可能会被其他藏家联合起来共同抵制,导致原本做的不错的生意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