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也是意料之中,罗仔珍右手白嫩两指夹着一颗双层雕羊脂玉球,手指一扬眉头一挑,“二楼,带路。”
“好嘞”老鸨瞧着罗仔珍手中这一瞧就价值不菲的羊脂玉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当下心中也不再纠结罗仔珍是否能付的起这三千万黄金,只一门心思要将人伺候得当。
老鸨亲自带路,不肖罗仔珍说,便绝对是二楼最好视野最开阔的位子。
在罗仔珍、顺七两人往二楼走之时,同时原进入青楼内的权贵们也在被人往外请。
在这烟花之地混迹这么久,这些大人何时听说过青楼会将人往外赶的道理?
大人们半是错愕半是惊讶,但却又实在自持身份不愿与青楼小厮起争执,故而只能黑着脸往门外而去。
但看着罗仔珍两人往楼上走,这些人又免不了起疑,质疑道:“凭什么我们要走,他们两个就能往里走?”
一小厮赔笑道:“这位大人今日花了三千万两包场,这这这……我等也是无奈之举啊”
“哼!”一大人一甩衣袍,冷声道:“三千万两是如何?我等难道没有么?!”
“就是就是!”其他大人当即应和。
这小厮只能尴尬笑道:“可,那大人说的是……黄金啊……”
一两黄金能值八两白银。
这三千两黄金换成白银……
瞬间,叫嚷的大人们怯怯禁声。
先前冷哼的那大人听得此言,因为他曾放出的狂言而面上无光,但又强撑着傲气不肯低头,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不满道:“有钱?有钱又如何?她且瞧瞧她都得罪的是谁,我们虽不是皇城要员,但也是称霸一方的……”
听得此言时,罗仔珍与顺七已经走至同往二楼的楼梯中段。
扫了眼因为这些人不加掩饰的声调而面容羞愧的顺七,罗仔珍嘴角扯出一丝邪笑,而后倏然捏着顺七的手从他腰侧一滑,两人齐齐转身看向堂下众人。
被罗仔珍捏着的手腕,顺七手上正正握着听雨轩的令牌。
扫一眼堂下将目光集到自己二人身上的权贵,罗仔珍冷声道:“听雨轩总坛主在此,尔等胆敢如何?”
听……听雨轩?!!
瞬间,堂下几人如遭受晴天霹雳。
何德何能,他们竟然招惹上了听雨轩的人?还是听雨轩的总坛主啊!
脚下一个趔趄,原先还嘟嘟囔囔不肯乖顺出门的人,此时不需得小厮温言相劝,飞逃速度快得是像是只恨爹妈没给多生双腿。
老鸨站在罗仔珍两人背后,瞧着那些人仓皇离去,当即用帕子捂嘴偷笑,道:“不曾想两位大人竟然是听雨轩的贵人?真是失敬失敬,可莫让这些不知趣的,坏了大人们的兴致,您二位楼上请”
言罢,罗仔珍侧身微居于罗仔珍二人身侧,为两人带路。同时老鸨看了一眼堂下站着的数百名姑娘,一甩帕子,嗔道:“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歌啊舞啊将大人们伺候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犹如一句话叫醒梦中人,堂下一种莺莺燕燕如梦初醒。
古筝,琵琶,玉笛,长琴……
能上手的家伙事一起奏了起来。
或是在高台之上,或是在客座厅堂,舞娘身姿曼妙布于其间。
待罗仔珍、顺七两人落座后,这些婀娜的花蝴蝶还携着音浪飞上了二楼。
靡音悦耳,起舞翩翩。
银铃轻笑,扑鼻芬芳。
珍馐美味琼浆玉液流水般铺满二人面前的桌子,罗仔珍端起被斟满的银酒杯,轻轻一晃,内里含着馥郁芬芳的美酒便敲击银壁,漾出一片惑人微醺。
罗仔珍一只胳膊撑在矮几上,浑身懒洋洋地倚在桌角,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手足无措到端着酒壶的顺七,她不禁轻笑一声。
“怎么?”罗仔珍挑眉笑道:“你当我包场,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当小厮倒酒的?”
偌大的青楼,可不缺这么个倒酒的小厮。
“啊……”被周围纷乱氛围吵到有些混乱的顺七起先还没明白罗仔珍这话意思,直到他顺着罗仔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中紧紧捏着的银酒壶,他这方反应过来。
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顺七赶紧撒手,然后在罗仔珍的调笑目光中,他很快脸红到脖子根。
“小……小姐,顺七太紧张了。”
“紧张?”罗仔珍听了个稀奇,当即倚着身子向顺七凑得更近,幼态大眼扫了几番这无辜可怜的小狐狸。
在人一双狐狸眼都快含泪的时候,罗仔珍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顺七。
一招手,罗仔珍唤来一旁静等着伺候人的妙娘子。
女子扭着水蛇般的腰过来,含笑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喏”罗仔珍挑眉看向顺七,“这位公子太紧张了,你带几个姑娘来,跟这小公子玩几盘游戏人,让他放松些。”
“是”女子领命,又瞧了眼罗仔珍二人面前摆满了吃食的矮几。
似觉此地无法施展,女子将顺七请下了楼去。
几个穿着清凉艳丽的姑娘在顺七下楼之时,便既有眼力见得凑了上来。
不多时,只待罗仔珍喝了一杯酒的功夫,顺七便已经被带着与五个姑娘玩起了游戏。
旁的舞姬没能抢上伺候顺七玩乐的机会,却也不甘就这么放弃,一个个竟像是长了七巧玲珑心般,以顺七这六人为中心,绕着他们翩翩起舞。
烛光颤颤,乐音靡靡。
瞧着堂下欢乐景象,罗仔珍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来。
待罗仔珍酒过三巡,再看堂下顺七之时,却是发现这小狐狸正在喝酒。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得,他该是从小便混迹于青楼楚馆的,这些姑娘的小把戏小游戏,他也该是熟门熟路的,怎么这会节节败退连连喝酒?
罗仔珍正疑惑着,便见一轮游戏再过,似是顺七又输,认命地端起酒杯准备喝。
应了的那女子坐在顺七身侧,束着一个飞天髻着绿萝裙,看顺七认命喝酒,正娇俏地笑。
罗仔珍却在此时突然出手,倏地将银酒杯上镶嵌的红宝石扣下,抵在食指指尖。
指尖对准那女子额角,倏一发力。
“哎呀”那女子当即捂着嘴角惊叫一声。
顺七也因为这叫声而停住了往嘴边送酒的手。
“哎!”罗仔珍起身,站在二楼栏杆处,一只胳膊撑着栏杆,整个人倚在栏杆上,坏笑道:“我让你们陪公子玩,谁让你们赢了?从现在开始,谁赢公子一轮,罚三杯!但谁能博公子一笑么……”
罗仔珍瞧了眼落在那绿萝裙女子身侧的、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那红宝石便归她了!”
罗仔珍此番用力不大,充其量只能是与这女子调笑而已。
绿萝裙女子额角痛意很快散了,看着身侧红宝石,因为罗仔珍的许诺,激动到两眼放光。
罗仔珍却在此时坏心眼,道:“算了,我不从现在开始了,我要从上一把开始。穿绿衣服的,就是你。自罚三杯!”
绿萝裙女子此时满心满意都在那红宝石上,却突然得知自己要罚酒三杯的噩耗,娇俏的小脸当即一垮,既是惊讶又是无奈,“啊?”
“嗯?”罗仔珍挑眉。
得。
金主让喝,她还能拒绝不成?
方才见着顺七老实,带头“欺负”顺七的绿萝裙少女可算是栽了跟头,那会瞧顺七喝酒她有多开心,这会她自己喝酒就有多无奈。
心中一横,绿萝裙少女捏着鼻子连喝三杯,最后一杯结束还不小心将自己呛到了。
看着女子狼狈咳嗽的可怜模样,顺七不禁轻笑出声。颇有几分本分人翻身把歌唱的意思。
他这笑一出来,绿萝裙少女瞬间双眼放光,目光直直射向罗仔珍:宝石!
罗仔珍一挑眉,示意自己说话算话。
少女当即喜不自胜,一把攥住那宝石攥得紧紧的。
顺七因为少女的动作,嘴角笑意更深几分。一双狐狸眼中盛满放松的笑意,他往二楼看去。他知道自家小姐此前动作是在为自己撑腰。
小姐从来不允许自己的人被人捉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罗仔珍此时正两只胳膊都撑在栏杆上,仍维持着挑眉动作的她见顺七看过来,当即小痞子似得给顺七吹了个流氓哨。
瞬间,顺七被罗仔珍这流氓行径逗了个脸红脖子粗。
但又因为罗仔珍另甩了颗红宝石在众人面前,示意她先前说的“顺七一笑换珍宝”的事仍成立。
这些姑娘们便顿时双眼放光,使出看家本领誓要博得顺七一笑。
很快,在姑娘们的百般本事中,顺七便无心害羞了。
伴着筹光交错,这夜青楼的笙歌直响到了深夜凌晨才堪堪停歇。
留下能让老鸨在听雨轩取到三千万两黄金的字据,罗仔珍与顺七提着酒壶离开了青楼。
楼外,车夫还恪尽职守地等着两人,但罗仔珍没选择上车,反选择与顺七一并,沿着青石板街向黑暗中走去。